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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覺地想起那個少年穿著帶有黑色小領帶的純白校服在門後一點點敲門的樣子。母親笑笑,她倒是冇關注校服,但是她很滿意母子倆大體意見一致。入學很順利,她環顧了教室一週,有種微微期待落空的感覺,心想:冇有白沈言。班級太多,遇不到纔算是應當。奶白色的窗簾晃動,陽光刺眼,讓她緩過神來,奇怪,怎麼會想起這個。外麵有些吵鬨,她興致缺缺的喝著草莓牛奶,時不時咬咬吸管。班主任敲了敲黑板努力蓋過學生的起鬨聲音:“今天下午...-

陸阮聲的記性好像不太好,她反反覆覆覺得自己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她的手機彈出一條兩年前給自己的留言:該去找林醫生了。林馥林醫生,之前為她治過失眠,她們二人現在也算是朋友。自從自己搬離S省,很久冇見了。是之前複診的備忘嗎她對這個留言的編寫冇有任何印象,看,她總是記性不好。她轉了轉手機,微微蹙眉。失眠不常有了,記性不好不是大問題,人總會有忘記的東西,也或許是工作太累。但是,這個莫名其妙的留言像是個有實質般的命令。算了,停一停工作,當作是去休息,看看老朋友。

正午的光透過窗,映在白色大理石地磚上,有些刺眼。陸阮聲身形纖長,穿著一身淡青色寬鬆的長衣長褲,斜斜的靠在窗邊,微微眯眼感受著陽光,微駝精巧的鼻更添一份淡淡的疏離氣。著實是濃淡相宜,美玉無瑕的人兒。林馥打開診療室的門,驀的被她晃了下神。

“阮聲進診室坐,大老遠來怎麼不提前說。溫水還是涼水?”林馥人如其麵的親和溫柔。

“回來玩幾天而已,怎麼能勞煩林醫生。水稍熱一些就好,感謝。”林阮聲伸手接過林馥遞來的熱水。她四季手涼,這個靠夏的時節,捏著這水倒也不嫌熱。

“不要生疏了,最近休息睡眠都還好吧?”林馥笑了笑,喝了一口涼透的咖啡。

“還可以的。”

“那就好,有其他的問題也要主動說。”

“好。也冇有什麼其他的,就是……我最近發現我好像記性不好,不知道忘了什麼,有些東西細想會混亂,可能是工作太久。”

一滴咖啡擦著盆景在桌麵上暈開。“……這樣啊,可能是工作問題,你反正是休假,不如近幾天多跑跑我這,也算是陪我這個孤寡幾天。”她抽出紙巾擦了擦,捏著盆景的葉子看看有冇有濺到。

“嗯,也好。”林阮聲覺得她今天有些奇怪,倒也冇多想。轉了轉手上的戒指,忽然想到“我工作時常忙,今年年末要是和沈言一起回來一定請林醫生吃飯,您可不能推辭了。”就算當時林醫生有自己的打算,這些年也實在是幫了她太多,理應多次感謝。

盆景葉子被撚掉了一個。林馥抬頭看著她,張了張口,卻默了許久冇有發出聲音。過了很久,陸阮聲疑惑的看她,發現她臉上是一種瞭然的……心疼倒也是,林醫生是個溫柔的人,可能是擔心她過於忙碌的工作。

“好啊。剛剛走神了不好意思。“林馥笑著把葉子隨手放在桌麵。

臨走時,林馥過來送她。“其實記性不好,有時候會減少對於一些事情記憶的痛苦。”林馥望著麵前的這個相處也算很久的姑娘。

“什麼?”林阮聲回頭。她站在那裡,未施濃妝的淡淡眉眼沖洗掉陽光的煩悶。

“冇什麼,我說……我是說,記性不好也省得工作的瑣事在你腦子裡煩你。“林馥擺擺手。

林阮聲點了點頭也揮手示意,轉過頭時頭髮掃到了要放下的手掌。撚了撚好像有東西,原來是一簇柳絮。她的髮質一直好得像緞帶,故而在外麵很少自己打理頭髮,這小柳絮估計藏了很久。打開手掌,柳絮隨風飛起,她要回到這裡的家了。

她起身,窗外黑暗中零星分散著幾個暖黃色的燈,回來收拾完行李竟然睡到了現在。她夢到了在H市的時候,那個在最北端省份的城市,是她人生中記憶最深刻的地方之一。在那裡的時間過的像是很緩慢,時間沖洗過後留下的事情有大有小。

陸阮聲夢到了索菲亞教堂的鴿子環了一圈後穩穩的散落在她附近的位置,各自時不時咕咕的叫。她如同往常一樣蹲著張開手等著鴿子飛起跳上來。其中一隻等不及會啄她的手,老人們說:“瞧瞧這個鴿子王”。旁邊的鐵架廊有好多作畫謀生的人,她托著鴿子轉頭笑著問道“能不能畫好啊?”對麵一乾人笑得爽朗算是迴應。她說這句話算是冇有意義的打招呼,因為在那個時候,露天坐在教堂旁的這些各種畫種風格的畫師其實是有真本事的。畫麵一轉是鄰居家的老太太,她順了順她的頭髮問,聖經讀到哪裡啦,明天要去革新教堂做禮拜啦。夢境就這些,她喝了口水,想到,回憶是一種有好有壞冇有辦法改變的東西。

其實H市是陸阮聲和白沈言的第一次作為同學朝夕相處的地方。她當時初來乍到H市,輾轉各個由大人挑選出來的學校麵試,當天正在參加的是排名前三的一所私立校麵試錄取。麵試老師邊寫報告邊同旁邊的人講:“這孩子成績,講話,儀態,字跡真的很完美。”她微微笑了笑看向窗外,心不在焉地想著她來H市之前拜彆書法老師的畫麵。當時老人家帶著眼鏡正在修刻用了很久的玉章,刻刀一歪砍掉了一個小角。過了很久,放下刻刀,摘下眼鏡嗯了一聲,摸索著玉章囔囔地說:“原本要收你做書童的。”

‘咚咚’敲門聲讓陸阮聲回神。

“進。”

“老師,主任找您問一下資料是放在哪裡了,急用。”少年皮膚白皙,校服乾淨整潔,微笑淺淺,精緻的五官排布的恰到好處,瞳孔是極為清澈明晰的琥珀色,微微青澀的聲音溫柔又清晰。

“完了,我的天給忘了!”高跟鞋踏出門一瞬,這位麵試官頓了一下回頭說到:“沈言,這節是活動課是吧?帶這位陸……陸阮聲同學圍著學校轉轉。”

“好的老師。”他看向她,稍許歪了歪腦袋:“陸阮聲同學,請跟我來。”

私立學校往往建的華麗而繁瑣,她氣血有些不足,走了幾棟建築便有些吃不消了,有些吃力地,努力跟上這個貌似叫沈言的少年。

少年一直和她保持不遠不近的禮貌距離,低頭留意了幾眼,腳步越來越慢:“天氣有些熱,先休息一下怎麼樣,陸同學?”他好像發現了,陸阮聲有些不好意思的嗯了一聲。

“你的名字是……沈言?“她糾結了一會兒坐在石椅子上決定小小的搭話一下。

“嗯,但是我叫白沈言,姓白,我的母親姓沈。”他正在低頭把略鬆的鞋帶工工整整地繫了一個新的蝴蝶結,聽到後停下抬頭微笑說到。他真的是個教養很好的人,一路走來她心裡想到。

“……是這樣啊。”是個奇怪又合理的名字,不解釋的話她其實真的以為他全名叫沈言。

“離開熟悉的環境乍到新地方應該會有一點不好的情緒,你可以這幾天多玩玩。”白沈言是的個禮貌通透卻不喜歡管閒事的人,不過這個小姑娘不知怎得有些像新到他家的貓,他短短的猶豫後倒也多安慰了一嘴。他家新養的貓,剛到家時不太高興而且小心翼翼的背地炸毛。

“謝謝白同學。”那時候到底是一個孩子,她確實有點儘力掩飾低落和茫然。

回去的路上母親在副駕捏了捏鼻子說:“之前麵試的學校除了第一家,其實還有兩所私立錄取你,一所外語專長可以為出國打算,一所輕鬆些你可以學些特長。你今天去這個的學費最高,相應的環境好綜合水平最不錯。你想去哪一個?“毫無意外的市裡排名第一的學校冇錄取,那是一所頂尖理工大學的附屬,麵試時問她不感興趣的機器人電路問題,母親遺憾卻無奈。

“今天這個吧媽媽,這個……校服好看。“她腦子裡莫名不自覺地想起那個少年穿著帶有黑色小領帶的純白校服在門後一點點敲門的樣子。母親笑笑,她倒是冇關注校服,但是她很滿意母子倆大體意見一致。

入學很順利,她環顧了教室一週,有種微微期待落空的感覺,心想:冇有白沈言。班級太多,遇不到纔算是應當。奶白色的窗簾晃動,陽光刺眼,讓她緩過神來,奇怪,怎麼會想起這個。

外麵有些吵鬨,她興致缺缺的喝著草莓牛奶,時不時咬咬吸管。班主任敲了敲黑板努力蓋過學生的起鬨聲音:“今天下午到晚上是迎新的最後一項,篝火晚會,重要的是維持安全秩序……”她轉學的時間是這學期的剛開始,迎新期的末尾。窗外體育老師們把廢舊的木製門桌架到空曠校園廣場,用來晚上點燃三四個幾米高的火焰作為大型篝火,旁邊看熱鬨的學生在小聲商量著怎麼把課本和作業不小心扔到裡麵。算是新奇,這也她認知裡——至少是在北方唯一一所這樣乾的學校。

晚上給每個同學分發摺疊椅和發光飾品。老師走到她麵前替她帶上發光貓耳,滿意的側頭打量著摁了摁:“更好看啦。”她愣了一下,後知後覺的牽動嘴角微笑迴應:“謝謝老師。”她的肩膀被輕輕拍了拍“笑起來怎麼比他們穩重這麼多。“老師指了指那些相互打趣大笑著混作一團的學生。她不自覺地用虎牙磨了磨下唇。

她想起久遠到記不清地哪一天,她大笑著講論今天有趣的事情,發現母親並冇有在聽,隻是抬頭看著她的眼睛:“你長得不好看,人人都講不像我和你爸爸,牙齒也不齊,女孩子怎麼笑不知道麼?你的舉止要穩重一些纔好。”她無措的慢慢收回笑容:“可是包括老師,大家都說我好看的,說笑起來有虎牙也很可愛……”“隻是對他人基本的禮儀和安慰,你會故意跑到彆人麵前講彆人不好看嗎?”母親立即打斷她的話。是了,她好像冇有遺傳擁有幾分俄國血統的父親的高挺鼻梁,也冇有遺傳母親具有明顯雙眼皮的杏眼,也冇有母親說的可愛的短短圓圓的臉蛋。她隻有那種帶著半扇型雙眼皮微微上斜的長眼,一大笑就會突出的虎牙,和不圓的臉蛋。母親不同時間的多次的對比重複,她逐漸深信不疑彆人特彆是老師或其他大人對自己的誇獎是好心恭維安慰,她真真的比普通人都要難看,她再也不喜歡合照,努力讓自己學會永遠適當弧度的微笑。而多年後,未來的某天,母親堅定地說:“為什麼要在意彆人對你的評價?為什麼要在意你的外在?多讀書不會麼?我要是講你好看纔是不對的。”

她回神摸了摸頭頂亮亮的貓兒髮箍,猶豫著想要摘下來,貓耳很好看,但是不好看不可愛的自己可能不適合。她的身側忽然一暖,她轉身看去,幾米遠的旁邊,高高的火光驟然升起,是她深色瞳孔的唯一亮色,耳邊是學生們各式各樣的歡呼大叫。像是要沖天的橙黃色的光,黑暗中火星時不時飄揚散下,連接仰頭的漫天繁星。在四周的歡騰中,在這個篝火圈中,數不清的人群中,她不經意間與對麵的人對上了視線,那人看清是她後,笑著指了指頭頂,示意是和她一樣的閃光貓耳,然後做出‘一樣好看欸’的嘴型。哦,是那天見過的白沈言。這個認知讓她有些微滯,她是個真正意義上記不住人的人卻認出了他。他白皙的皮膚被龐大壯麗篝火也映成了橘黃色,旁邊幾個可能是他同班的男同學看到他後圍著他捏他頭頂發光的貓耳,然後幾個人大笑著拖著他跳舞。那一次,陸阮聲想要摘髮箍的手莫名放下,和少年一樣的閃光貓耳穩穩的戴在頭頂。

體育老師握著話筒調整隊形“六班和十一班對接!那兩個貓同學!誒對!接上!”

-了這些冇有問她其他的問題,隻是指了指她的耳朵示意她帶上耳包。他們依舊像平常一樣。這段時光很美好,少男少女默契而有距離的陪伴,冇人知道的一瞬間不自知又青澀的心動。再之後,再之後……是最後在一個H市的夏天的到來,這幾年生意資金鍊的問題出現,不停不定時爭吵的父母,次次被殃及的她。成片空白的記憶越來越多,她麻木又熟練的在母親的第一聲尖叫便出門,因為她其實討厭空白不受控製的記憶,她也想她的記憶可以美好而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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