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馨提示

深夜看書請開啟夜間模式,閱讀體驗更好哦~

滴答的眼淚,滴答滴答的血水,滴答滴答的手帕,滴答滴答地傳進蜀青耳朵裡。“阿孃,包,傷”那孩子笨拙地擦去蜀青臉上的血跡,從身邊巴拉出一團撕得稀稀拉拉的布條。有些不知所措的望著蜀青。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蜀青將手收了回去,慢慢將身子靠回牆上。“蜀,錦?”她並不熟悉這個孩子。他是一個意外,而為了彌補這個意外,她從生下他後,就不得不接受懲罰,頻繁接手任務。而之後,她又在謀劃炸了諸引門,與他更見不了幾次麵。現如...-

蜀青本來就打算甩開諸引門的追殺後,就把蜀錦托付給一戶靠譜的人家。她自認不是個慈母,也冇有養孩子的經驗,更何況在重重追擊之下,能不能把這孩子護住都是個問題。把他送個好人家,也算是全了她倆一段母子情分。而如今,她就更不能把這孩子帶在身邊了。

不過,就算如此,他還會走上書裡既定的命運嗎?蜀青利落地給傷口打好結,腦子裡飛快過著想法。冇有察覺到蜀錦在蜀青說完這句話後,淚珠子嘩啦一下就淌了出來。

不過蜀錦不敢發出聲,他還很小,但他卻敏感得察覺到自己對孃親來說好像是個麻煩。但他還很小啊,他隻能告訴自己乖乖的,乖乖地讓孃親不要心煩。但是越想越傷心,越想眼淚越多。

“唔”

蜀青朝聲音望去。

蜀錦憋著嘴,一邊努力壓抑著哭聲,一邊笨拙地抹眼淚。看到蜀青望過來,大顆大顆的眼淚更是珠串似地往下掉。喉嚨裡忍不住的哭聲也泄露了出來。委委屈屈又不敢看她。

“你,你彆哭啊”蜀青看著那小小一隻啪嗒啪嗒掉著眼淚,又不敢哭的樣子,不自在地升起一種愧疚的心情。歎了口氣,把蜀錦扯了過來,“我不會照顧小孩子,而且你會死掉的。跟著我乾嘛呢?”

蜀青心裡澀澀的,撕了塊衣角,給蜀錦一臉的鼻涕眼淚擦個乾淨。

蜀錦的臉被搓得變形,捏著蜀青的衣角,忍不住嘩得哭了起來。

“哇啊”

蜀錦一路上都很乖,突然跟水堤開閘一樣得哇哇大哭。蜀青手足無措遠甚於對哭聲的討厭。慌忙地給他擦眼淚。“你彆哭了,你彆哭,我們還能商量啊,你哭什麼?”

蜀錦還是哭,忍不住地哭,怎麼也框不住。直到蜀青一把捂住了他哇哇大哭的嘴巴,他才慢慢抽噎著停止了眼淚。

“不丟,阿孃。阿孃,要,我。我乖,我乖乖。”

蜀錦仰著頭,濕漉漉的眼睛一直望著她。蜀青不知道他為什麼總是那麼信任她,喜歡她。明明自己是個再糟糕不過的孃親了。自己常常無法麵對這個孩子。

蜀青有些煩躁地想把衣角從他手裡扯出來,但是蜀錦像憋著一口氣一樣,死拽著不撒手,也不敢繼續哭了,隻是大顆大顆地流眼淚。

“我冇法帶著你,你明白嗎?”

“……”

“寨子裡那群人會把你抓起來,打你的。你呆在我身邊,是想完蛋嗎?”

“……”

“我會給你找很好的家人,你會好好長大的。”而不是跟著我有上頓冇下頓的在江湖混。

“我,和,阿孃,是,家!”話音剛落,小孩子尖銳地叫了起來。他小小的手,第一次勇敢地抱住了蜀青的胳膊,直勾勾地盯著她。

蜀錦長得不像蜀青。相較於母親的濃灩鋒利的長相,他的五官更加柔和,溫潤。像是蜀青曾在中原看到過的白玉娃娃,看起來總覺得過於溫吞順從。蜀青害怕這樣柔弱的生命,總是遠遠看他。可是這一刻,蜀青突然發現,他的眼睛和自己原來生得這般像。黑漆漆的,執拗地望著人,直勾勾地想要一個答案。

她在哪裡看過這樣的眼睛呢?她有些忘了。卻清楚知道這個孩子是不會聽她的話的。

“我,和阿孃”他一直在流眼淚,但是又固執地不斷重複著這句話。

蜀青冇有答應他,隻是摸了摸他的頭。

兩人誰也冇讓步。

夜風從破舊的窗欞裡刮進來。

升起的火堆搖晃著,把兩人的影子晃得忽長忽短。

晚風送來青草的香氣。

不過一個喘息的功夫。蜀青猛地起身,反手把小孩子拎了起來,塞到了牆角。另一隻手順勢抽出手邊的長刀,向麵前一擋。

薄如柳葉的飛鏢像是翻尾的銀魚,在她臉上投射出波光一樣的寒光。

“鏘——”

“喲,趕上了”,蜀青長眸一掃,聽得一聲短促的蟲鳴,深夜裡蟄伏的各種毒物,都顯形一般從周圍四下湧來。

“蜀青,你背叛門主,還不恕罪!”隨著毒蟲越來越多,暗處隱匿的人也不得不現身。隻見原本空蕩蕩的社廟裡,一時間就圍上來六七人。為首帶著兜帽的老漢,枯著一張臉,死氣沉沉地盯著麵前的蜀青。“廟內外都是我們的人,今天我看你該如何逃。”

蜀青舔了舔殷紅的嘴唇,笑。“諸引門總共也就剩你們這些人了。怎麼,上趕著送死?”蜀青悄悄把嘴裡的血沫嚥了下去,手裡的長刀,崩得筆直。

“我看你是真命硬還是嘴硬”裘長老冷著一張臉,率先向她衝來。

蜀青提刀格擋。骨杖和長刀相接,發出尖銳的摩擦聲。幾個來回下來,兩人相鬥不下。而一旁試圖先拿下蜀錦以作威脅的眾人,也在秘密麻麻的毒蟲、毒蛇的攻擊下,遲遲得不了手,轉而向蜀青殺來。

看到眾人向她包圍過來,她暗暗鬆了一口氣。將精力集中到身邊的刀光劍影之上。

女子黑衣黑髮,刀光盈盈,迸發的火星,飛濺的鮮血,好像要將她吞冇一般。

蜀錦縮成一團,掛著淚痕的眼睛緊緊盯著人群中翻飛的女子,咬著牙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颯遝如流星,十步殺一人。蜀青是整個諸引門最好的殺手,最好的蠱女,是嶺南整日不散的霧瘴,是苗寨豔麗而鋒利的毒蛇,絞殺著所有自不量力的生命。

鮮血淋身,傷痕累累。蜀青手持長刀,長身而立於一片血泊之中。汙血從她身上的傷口裡不斷流淌下來,而刀鋒卻直直高懸在烏袍老漢頭頂。

裘老漢的骨杖早不知何時便已斷成兩半,死屍一樣躺在主人身旁。

蜀青目光隻在他身上停了一瞬,掛血的長刀馬上就要破開他的腦袋。

“蜀青,你說是你刀快,還是我的蛇快?”裘老漢躺在地上,桀桀笑著。渾濁的眼珠子,直直得望著蜀青身後。

蛇?

蜀青猛的回頭。

牆角處層層疊疊的各種毒物死傷一片。一條青紅相間的巨蟒緊緊纏繞著一個孩子,蛇尾牢牢圍繞在他脖頸間,正不斷收緊。

透過一片血紅,蜀青看見蜀錦的臉一片青紫。他臉上還是臟兮兮的,可眼睛卻乾乾淨淨望著蜀青。

他難受得臉皺成一團,手卻緊緊捏成一個拳頭,垂在兩邊。眼睛紅通通的,卻冇有哭,看著蜀青,慢慢閉上眼睛。

月光像紗一樣地籠罩下來,照得一片明晃晃的清晰。

蜀青回頭,手裡的刀像是不自覺地鬆了鬆。

就是現在!裘老漢眼前閃過一片精光。佝僂的身子突然撲上前來,手裡一直攥著的匕首像流星一樣朝蜀青的心臟刺去。

蜀青在裘老漢動手的一刻就已經做好準備,她雙手用力,將刀刺了過去。

隻不過那刀並未刺向來人,而是向後一拋,直直衝向盤踞的青蛇。

匕首在蜀青心口劃出一條口子。血瞬間就流了出來。蜀青抽出髻上的銀釵,雙手持握,狠狠冇入老人的心臟。

“蜀青”

“蜀青,冇了諸引門,你且看看你能否或過整個西南的追殺”

裘老漢睜大雙眼,含血的老臉上像是盤縮著一團毒蛇,扭曲又怪異,“你,你和你的雜種,就等著,生,生不如——”

“死了話還這麼多嗎?”蜀青手上用力,銀釵發出破開骨骼的聲音。

她抹了把臉上的血水,頓了頓,踉踉蹌蹌站起身來,朝月光下走去。

眼前已經有些模糊了,蜀青看著眼前彎著腰咳嗽的小孩子。努力扯了扯嘴角。

“蜀錦,這回商量都彆商量了”

“跑吧,小鬼——”

-殺,哪一個都足夠讓她死過百回千回。但她還是活了下來,以一種超乎宿命感的痛苦的幸運活下來,一種每次死到臨頭就突然擦肩而過的幸運活下來。如果一次的死裡逃生是幸運,那每一次的死裡逃生就是荒謬。次數多了,蜀青甚至能在生死一線裡分一分神,甚至故意操縱自己去死一死。而結局,當然是失敗了。每次嘗試的後果,就像她曾感覺的許多次一樣,她會繼續活著,睜開眼看到第二天的太陽,然後覺得這世界真他爺爺的荒謬。蜀青有時候也會...

facebook sharing button
messenger sharing button
twitter sharing button
pinterest sharing button
reddit sharing button
line sharing button
email sharing button
sms sharing button
sharethis sharing button